洛岚_随遇而安

头像by鲫鱼

过气搞笑写手。
三党,周弧。
cp混邪,请慎重关注。



今天的岚也很想吃火锅。
或者大早上去公园打一套太极。
或者养生。

【嘉瑞】渡火

*写给《P ZQAE TQR》的G文!
*居然被lof删了一次orz

当格瑞刚刚送走一个灵魂去彼岸,划着船往回赶时,远远就看见一亮色剪影于河畔等着。阴间多黑白灰无情色调,这么一点金黄等同于一把火,连带着照亮一片空间。待船近了,看清了那人的样貌,他心里才咯噔一下。

嘉德罗斯。

他的容貌和格瑞记忆里的没什么差别,只是看去更年轻一点,带着些少年人未成熟的幼稚,但透过眼睛能清楚地瞧见眼底的火焰来,应该是接受了自己死掉的事实,看起来也不是很惊讶。在格瑞走神的空档嘉德罗斯也看见了他,也是一愣。

嘉德罗斯疑惑道:格瑞?

格瑞哑然,旋即摇头:我不是格瑞,是这条河上的摆渡人。

嘉德罗斯又上下打量他半天:你不是他?

复又确认道:你们还是有不一样的。

嘉德罗斯一面说着,一面踏上了船。船身微微动摇一下,很快又平稳下来。格瑞站在船头,桨稍一触地,独木舟便晃悠悠地离了岸,向着一片苍茫去了。

不知怎地,格瑞突然想问,而他确实问了:哪里不一样?

嘉德罗斯捏着下巴想了会儿,然后说:你容貌啊发色啊,和他都一模一样,但你们的眼睛不一样。格瑞的眼睛是热的,冰里面有团火;可你的是冷的,冰里头还是冰。

嘉德罗斯说:可我还是觉得,你就是格瑞。

这一次格瑞没有再问,是嘉德罗斯自说自话地回答。:我这次应当是第一次见你的,又像不是。

他说,怪了,我一见到你,就好像知道我本就应该深爱着你一样。

这时候,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,船和灵魂一同氤氲在沆砀白雾里。嘉德罗斯开始坐不住,在不大的船舱里动来动去,不安分地看着外头。平常格瑞摆渡时,水里那些由冤魂化作的水鬼总是尖叫着咆哮着诅咒,尖锐爪钩会把小船的舷板划得一塌糊涂。但今天四下一片静寂,似乎一切都是平和的,波平如镜。格瑞做摆渡人很久,也没见过这诡谲景象。

嘉德罗斯道:这河真静,我听那些家伙说这河凶险得很。 

格瑞回答:是因为你感情太沉重,压得它们害怕,不敢上来。

感情?嘉德罗斯笑了一会儿,又平静下来。

我遇见他之前,他轻声说,我觉得自己没有感情,可现在你又说我感情太沉重。

在船桨拍击水面的声音和格瑞的沉默中,嘉德罗斯说:你一个人,不会寂寞吗?

摆渡人感受不到寂寞,格瑞回答,我们没有情感……唯一剩下的就是思念。

嘉德罗斯讶异:只能思念?那爱呢?

格瑞道:思念过往,思念故人,爱是不允许的,爱会让你变得脆弱,变得不堪一击。

嘉德罗斯道:没有爱,怎么能称之为人。

格瑞无言,手上却是一刻也没停下动作。舟楫之下水波荡漾,湮没万千水鬼魂魄的呜咽,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,亡灵是无需呼吸的,可嘉德罗斯的吐息却无比清晰地传入格瑞的耳畔,夹杂着潮湿的水汽。

是啊,许久,格瑞才说,这只能称得上摆渡者,不能说是摆渡人。

真奇怪。嘉德罗斯喃喃道,就算是我,在会爱之前,有时也会感到寂寞的。你应当能理解吧?明明已经触及到了一个众人眼里遥不可及的高度,但这是雪山万丈,是玉宇琼楼,是手可摘星辰的危楼百尺,但身边空无一人。

格瑞随口应答:那真的很寂寞。

嘉德罗斯笑了,弯起一双好看的眉眼。幸好我还有格瑞,他说,因为他,我不再茕茕孑立踽踽独行,而是拥有了波澜壮阔的海洋和璀璨如斯的星光。

格瑞想:但你是我的太阳。

最终他只是点点头,什么都没说,接着划动自己的船桨。舟楫破开水面波澜穿透浓雾缓缓向前。接着又是沉默。嘉德罗斯坐直了身子,目光从格瑞肩头越过去,望向水天交接的尽头。三途川的雾很浓,如同一匹白色绸缎笼盖下来,把所有的生命的气息都掩埋起来了。

那个时候……在两个月前,大赛上曾有放过烟花。嘉德罗斯突然说。他倚在船上,少见的显得迷茫。

格瑞划着桨,也不说话,只是耐心地等着嘉德罗斯出声。他不知道凹凸大赛的烟花,却依稀记得布伦达祭典上的花火,是暴雪前日的温暖,是风雨之前的晴天。那天夜幕来临之际天空焰火绚烂,红的蓝的与坠入昏黑的夜色交相辉映,在幕布上点染开千百朵过于明丽的花来。他仍然同往常一样在灯火绚烂下行走,再后来,他在遇见了同样只身一人的嘉德罗斯。

烟花很好看。嘉德罗斯呢喃道,我第一次见烟花。资料和数据告诉我这是燃烧,是焰色反应,是金属元素特有的物理性质。但这些叙述都太苍白、太单薄,太不可理喻,若是没见过,根本想像不到那场景有多恢宏。

那确实是恢宏壮丽的景色,也实属难得一见,是为数不多的和平时光稍纵即逝,仿佛一切硝烟战火都在窸窣的声响中冰释前嫌。他还记得祭典那一次嘉德罗斯难得没有闹孩子脾气,争着吵着要和他打一架才善罢甘休,而是很平静地望向他。

事到如今格瑞依然会回忆起那时候嘉德罗斯一副雄狮慵懒模样,回忆起嘉德罗斯语气里融化的寂寞和孤独,回忆起在树林破碎的阴翳里嘉德罗斯的眼睛,神明的眼瞳里碎开一片阑珊,里面燃烧着永不止息的烈火熊熊,回忆起他云淡风轻的一句格瑞,瞧,放烟火了啊。

我倒是偶尔会想起那时候,嘿!我的梦中也出现过这种场景,还在碰见了格瑞。嘉德罗斯抬起头,灼灼地看向格瑞。我还有话没来得及同他讲,他说,但我想,也许他能听到……

嘉德罗斯的声音轻得像蝴蝶翅膀上的鳞粉,轻飘飘地在空气中荡一荡,旋即坠入黑色的河水里。

嘉德罗斯说,这样的景色,真想和他一直看下去。

格瑞哽住了,他从没料想过嘉德罗斯会给出这样的应答。或许他真的是死了太久了,久到看不明晰这日月轮转四季更迭,久到连时光都把原石打磨作他不熟悉的模样。那时还是神明的嘉德罗斯坐在他身边,光芒自穹顶四散下来,柔和地覆在他们的脸庞上。格瑞记得当时嘉德罗斯侧了头过来看他,嘉德罗斯的眼睛是琥珀,是琉璃,是太阳和月亮的碎片,里面埋藏着万语千言。若是当时格瑞去看,一定会明白这神的心思,毕竟他是那么了解他。就像嘉德罗斯在焰火之下那一句没有主语的告白,祭典上人头攒动,车水马龙,就算在这种嘈杂纷乱的时刻,他都能很清楚地听出来这是说给自己听的。

只是他自始至终,一刻都没想过要侧过头去看他。

在格瑞还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时候彼岸已经可以朦朦胧胧地看见了,棕黑泥土筑成的浅滩横亘在乳白的雾气和水纹里。他心里没来由的难过,但归根结底故事总要迎来最终的诀别。嘉德罗斯坐在船里,翘着腿,看着他们在水面上留下的一痕波澜。他看得很入神,格瑞几乎不忍心去开口打扰他。这很自私,很不可理喻。只有这时候格瑞才会无端地想要这条河再宽一些、要他划一天一夜的桨也无所谓,只有这时候他才会想要时间停顿一分一秒,容他再去看看千百年前爱人的模样。这是无尽的缅怀和念想,在他思念了千百年之后这已然成为了一种习惯。

格瑞自嘲道,冥顽不灵。

在船头触上实地时格瑞把桨撂在一边,下了船将其扶稳。我们到了,他说,下船。

你的态度一点都不好。嘉德罗斯埋怨他,仍然是从船上翻下来,啪嗒一声踩进水里,而后踏着水走到陆地上。你要走了?他说。

格瑞点头。

嘉德罗斯拧了眉:你不再送我了?

格瑞道:我是摆渡人,不是引路人,我只负责把你送过三途川,这之后的路,你要自己去走。

他转过身去准备稍作停顿再出发。他已经准备好就此别过的。毕竟他做了这么久的摆渡人,最初的心愿也不过是想要再见嘉德罗斯一面。

当时他站在阎王殿上,那高大神明声如洪钟:为什么不去投胎转世,再迎来未来一片光明大好?你要想好,当个摆渡人也并非易事,你要心甘情愿舍弃所有的情感,却保留前一生所有的记忆。你会悲恸欲绝,会生不如死,会求之不得,你还是要坚持你的选择吗?

格瑞说:是的。

神明道:话虽这么说,但也不很绝对的。说吧,你可以保留一种情感。

格瑞说:请让我保留爱。

神明遗憾地摇头,这个不行……爱会蒙蔽你的双眼,爱会让你变得软弱。

格瑞说:那就思念吧。

在他走出殿堂之前阎王在他背后问道:年轻人啊,是什么愿望促使你不求归去?

格瑞在黑暗中回头说:我想见他。

这交易便这么成了,船桨到位,他自然而然的成了摆渡人,格瑞本人也说不准这是不是够划算,但既然见到了嘉德罗斯,也不算是亏本。嘉德罗斯站在岸上,没什么动作,只是呆呆地看着格瑞。

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呢,格瑞?

格瑞听见嘉德罗斯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,很轻,却势如万钧地落在他的耳畔,如同平地里轰然炸响一个惊雷,接踵而至的是万籁俱寂。没有风声,没有水声,这浩瀚世界上仿若仅是剩下他们两个,伫立在岁月的荒漠和时光的流河里。

我不是格瑞,格瑞哽咽道。

你是格瑞。嘉德罗斯说着,一步步、缓慢而坚定地向格瑞走过去。我说过,就算你化作灰烬散作尘埃,我也会认出来你。

格瑞摇头:不要说了,你再往前走,走上三里路,便是孟婆桥,赶紧转世去吧。

嘉德罗斯不依不饶:格瑞,你叫我一声。

格瑞只是摇头,你别逼我。要是我叫了你的名字,我们都要迎来几百年不得轮回的黑暗……你快点走,晚了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。

我听你做摆渡人也要几百年,同我下地狱也得几百年,为什么不肯和我走呢?麻烦?我惹下的麻烦还少吗?但只要和你在一起——格瑞,只要和你在一起,这世上就没有我嘉德罗斯翻越不过的山岭,跨越不过的海洋,我便无所畏惧。

格瑞:我不能耽误你。

嘉德罗斯:你被什么所束缚?

格瑞:被规矩束缚。

嘉德罗斯:没有任何东西能禁锢住你,除了你自己。

格瑞:你太顽固了……总之我不会叫你的,你走罢。

说完这话他便踏上独木舟,水波摇曳轻柔拍击舷板,发出梦境似的朦胧柔软的声响来。格瑞弯腰拾起船桨,这木质物什此刻在他手中也恍若重逾千钧。嘉德罗斯站在岸上,站在他的背后,站在一片芦苇和曼朱沙华之前。

我知道你是格瑞,因为见到你的第一眼,我心里突然什么都明白了,我就明白我爱你……格瑞,你教我学会爱,可你现在又要走吗?

他本是决心要走的,听见这话却也迟疑了。嘉德罗斯本不应该有什么情感纷杂,此时此刻却也说得出爱这种语句来,感情也是一百二十分的真挚诚恳。就像见了光的人再也不愿在灰暗宇宙里放任自流,嘉德罗斯自然也不肯让他的火光离他哪怕半步之遥。

我要走了,格瑞说,我已经没有能力去爱了。

嘉德罗斯说:我可以等。

格瑞说:你不要等。

嘉德罗斯说:可你在不舍,至少也在悲伤。

格瑞说:摆渡人是没有感情的。

嘉德罗斯说:可你在流泪,你在想什么。

连格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自己在流泪。他以为是下雨,抑或是河水溅落在他脸颊上。但都不是,因为这液体是温热的,柔软地像一个似曾相识的吻。他在流泪,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嗓子眼蠢蠢欲动呼之欲出。因为有什么熟悉的情感潮水般铺天盖地席涌而来,势要将他淹没溺水。春天的草芽不想到冬天是不会恐惧的,清晨的蜉蝣不等到傍晚是不会焦虑的,没有爱过的人不去爱是不会悲伤的……他突然想起来曾经嘉德罗斯将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。那一次他不知怎的突然想问嘉德罗斯,说如果有一天我不会爱了,你要怎么办?嘉德罗斯在他脸颊边上大笑,说我等你啊!笑够了,复又平静下来,说,大不了我就去教你,教你怎么去爱我就成了呗,你的火灭了,我重新为你燃上。他又问,那要是你找不到我了呢?嘉德罗斯低头亲他的额角,说怎么可能,你等我就好,一千年一万年,踏尽天堂白雪踩熄地狱业火,就算你化作灰烬散作尘埃,我也会认出来你的,因为你是格瑞。

你要明白,你要知晓,你要懂得去轻视那些规矩条框,因为你们生来就是自由的青鸟,受不得任何牢笼禁锢。你要懂得无畏无惧无忧无愁,即使泥沼沾染羽翼荆棘攀缠枯骨,你们眼中的彼此也只有光明、希望和温柔。你要懂得你是苍白磷火,他是鎏金烈焰,你们都是普罗米修斯窃取的火种,命中注定要燃尽整个天上人间。

所以最后他只是流着泪说,所以最后他只是轻声说:我想你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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